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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凝碧就网罗来一堆的南疆纪实，杂史，甚至乃至民间小故事，放到了淳于妩面前。
淳于妩粗略在书堆里翻了翻，不出所料，她点名要的那三样，一样没有。
她瞧了凝碧一眼，略略失望道，“这些史记纪实我都已经看过，里面根本就没有蛊术巫术，和神女一族的详细记载，凝碧你可别告诉我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会在那几本破破烂烂的民间小故事里。”
凝碧福身道，“郡主息怒，奴婢搜遍了整个将军府的藏书阁，关于南疆的书都在这里了，确确实实是没有关于巫术蛊术和神女一族的书籍。想来是巫术和蛊术关系到南疆的安危，是不外传的秘密，所以才没有任何记载流传出来。”
“是这样吗？”淳于妩顺手拿了一本民间小故事坐到窗边懒懒翻阅，不经意般随口问道，“听你的口气对南疆似乎很了解，凝碧，你幼时去过南疆？”
“奴婢是土生土长的楚京人，未曾去过南疆。不过是听得多了，也就半知半解了。”凝碧解释。
“哦？那都是谁在提及南疆？”淳于妩抬眸，窗外洒进的阳光，落在她眸子里，折射出灿然光辉。她嘴角弯起一抹盈盈笑意，整个容颜刹那间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凝碧看得一呆，无意识接了话道，“凤仪郡主，将军，公主，都会时不时的提及，尤其是提的最多”
她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迎上淳于妩的视线，走神的思绪这一瞬全部归位。
郡主这是在套自己的话！
凝碧一下住了嘴。
见她如此反应，淳于妩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洞悉，不过她没有移开目光，反而笑道，“你刚才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你说谁提得最多？”
淳于妩说着，目光紧紧却锁在凝碧身上，淡淡的语气，轻轻巧巧便将凝碧的心提了起来。
只见凝碧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连唇色也有些发白，几番嗫嚅，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淳于妩却似全不明白状况，又关切的问，“凝碧，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脸色也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郡主，奴婢没事。”凝碧垂下头不敢再看淳于妩，郡主明明仍旧笑着，可她却觉得，那笑里分明漫着丝丝寒意。
但凡熟悉郡主的人都知道，这是发怒的征兆。
脚下一软，凝碧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是凤仪郡主总在提及南疆，听下人们说她很喜欢研究关于南疆的事情，奴婢找给您把这些书，就是被凤仪郡主翻烂的。您向来不喜欢别人表现出和您一样的喜好，奴婢怕说出来惹您生气，这才不敢说，请郡主恕罪！”
“是这样啊！我以前竟这么小气？”
淳于妩注视凝碧许久，上前俯身将她扶了起来，叹道，“我以前的性子是有些偏激，可经过三年狱中生活，脾气已经被磨掉不少。我问你是谁也在提南疆的事，只是想和她共同探讨探讨，没别的意思。既然这人是凤仪妹妹，还可以借此与她增进姐妹情谊，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呢。”
“郡主，你说的是真的？”凝碧犹有不信，郡主对凤仪郡主可是一向冷冷淡淡的。
“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我唯一的嫡妹妹，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你和水韵是跟在我身边最久，我最信任的人，我何需骗你们？”
凝碧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复杂。
淳于妩似没看见转身坐回窗边，执着书兀自看了起来。
她的话其实已经说的浅显，凝碧若是明白人，便应当能听出话外之音，知道那是对她敲的一记警钟。
她身边可以留不够细致的人，不够聪明的人，但绝不会留一种人。
不忠之人！
淳于妩没有再理会凝碧，却也等到凝碧告退后，才放任自己沉浸到手中的故事里。不想，越看竟真的觉得有趣，一本接一本，根本停下来。
这些书里虽然没有巫术蛊术，却详尽记载了南疆的风俗民情，趣事趣闻，甚至还有不少宫闱秘闻。
淳于妩竟着迷一般，啃书啃得近乎废寝忘食。
水韵和凝碧看得目瞪口呆，郡主从前一看书就犯困，现在是突然转性了？
郡主这种一时的热度，还真是让她们不习惯。
可当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水韵凝碧终于觉得难以适应，就在二人几乎开始怀疑起眼前的人，是不是她们的郡主时，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楚京。
第四日午时。
敦王府对外宣称，芷曦郡主暴病而亡。
消息传到将军府，便引得府上所有的人加入了这个热门话题的讨论之中。有说楚芷曦平日嚣张结怨太多被仇家谋害的，有说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意外身亡，敦王府为了不丢脸才如是宣称的。
林林种种的理由，流传在街头巷尾，引得人们众说纷纭，可谓满城轰动。
楚芷曦的死，成功将霸占了十余年的楚京话题榜首的淳于妩，挤了下去。
这样的局面，淳于妩却毫不意外。
自古暴病而亡，背后留给人们想象的空间就很大。
按照先前凝碧去敦王府的见闻，也确实只有这个词能够解释，一个看上去好端端的人突然辞世的原因。